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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小学

2020-01-13 11:04社会

简介" 1949年秋,我入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小学就读,大概父母觉得哥哥已经在哪儿上到三年级,把我送进去让哥哥领着上下学他们也放心,那年我五岁。 三厂一舍 (图一)国棉三厂一舍南片区 解放前的那几年我们家靠亲戚的帮助在三厂一舍住了几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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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秋,我入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小学就读,大概父母觉得哥哥已经在哪儿上到三年级,把我送进去让哥哥领着上下学他们也放心,那年我五岁。


三厂一舍

忆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小学

(图一)国棉三厂一舍南片区
解放前的那几年我们家靠亲戚的帮助在三厂一舍住了几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也就近在院内的三厂子弟小学上了小学,上下学不用出院子,家长也放心。到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家已经搬离三厂一舍,我和哥哥走读于海岸路与三厂一舍之间,我在三厂子弟小学上了一年,算是我受教育的启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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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隆兴纱厂

三厂一舍座落于当年的兴隆路最北头,跨过胶济铁路一块山坡地,宿舍围墙西侧紧邻大海,真是块兔子不拉屎的地场。国棉三厂始建于1921年10月,是继大康(国棉一厂)、内外棉(国棉二厂)之后第三个在四方站周边开厂的日本企业,大康和内外棉建厂早于隆兴(国棉三厂),所以占据了靠近四方站的位置,隆兴就只好更往北了。隆兴纱厂建厂的同时开建了职工宿舍区,在工厂西北近百米的海边建了一片平房,从兴隆路到宿舍需要跨越一座天桥,宿舍建筑坐东朝西面对大海。东高西矮一面坡,北高南矮长短大约有近百米,从大门口进院的东西路把院子分成了南北两片,东靠铁路线西邻大海,是个顺地势而建的大院,最南头青岛发电厂和宿舍区一墙之隔,刮南风时发电厂大烟囱冒出的黑灰像下煤灰雨,打在脸上或落在地上能听到唰唰沙沙声,院子里的煤灰扫起来用簸萁除。宿舍的周围有一圈乱石垒的高墙,同大康宿舍、北山二舍一样,高高的院墙里侧贴墙搭建了一圈简易房,一户一间,靠外的墙上开了个不大的窗户人称道士帽房子。当时我家就住在宿舍大院最北头靠铁路一侧的道士帽房子里,依稀还记得房子南头有个公共厕所,房子前面是个小操场,也就是子弟小学的体育课操场。


再会天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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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经过两次翻建,留下的桥墩

宿舍与外界的唯一通道是一个木制的天桥,与原青岛站铁路上方的天桥一样,浸了沥青的圆木扎的木制天桥,圆木之间的缝隙能看见火车从底下通过时的刺激,小孩子们很乐意享受火车头通过时喷出的黑烟将自己吞噬。天桥不大,总长也不过十几米,天桥也不高,几乎与桥两头持平,火车从桥下经过时如同行驶在山涧的沟沟里,整列火车都在你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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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通往三厂一舍的唯一通道是一座天桥,胶济铁路修双规时重建了水泥天桥。

原先的木天桥没有了,替代的是钢筋水泥的新天桥,近三十年,天桥已经翻建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胶济线修复路,第二次则因为胶济铁路电气化改造,一座天桥与胶济铁路紧紧相连。儿时的那座齐胸的圆木栏杆天桥,成为欣赏火车飞驰的观礼台,每逢火车开来,小伙伴们都会迎着火车站到桥顶,任凭火车的烟雾和蒸汽吞噬,从栏杆外,从桥底下,袭遍全身,难以自我的惬意。

在三厂一舍居住的大多数事都不记得了,毕竟年纪太小,但依稀记得一架水上飞机低空从头顶略过,吓得满院子找地方躲;记得一家照相的到宿舍里照相,母亲说这个不能照,照了就把人的魂照了去了,把身上的血也吸了去了;记得亲戚家住在正规的平房里,比我们家多了一间房。


三厂子弟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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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三厂一舍内的公用澡堂

进入宿舍院子大门是条东西下坡路,路尽头正对着的一栋带大烟囱的独屋,是宿舍里公共洗澡堂,澡堂子右侧有个小门就是小学校的校门。小学院子不大,院子东侧也就是澡堂子背面墙是个土台子,是学生们做操站队的主席台,南侧一溜四间是教室,一个年级一个班,一共四个年级四个班,三厂子弟小学是个初级小学校。那个年代小学分初级小学高级小学,四年级上完算作初小毕业,发一个初级小学毕业证书,就可以到小商铺干个学徒,到工厂学个技术工。穷人家孩子干活早,那个年代上到初小毕业能写个信会打打算盘家长就觉得够用了,很多孩子就停学找活挣钱了,那时三厂小学就是个初级小学。院子靠西一侧也就是临海的一侧的房子是教师办公室,办公室与教室之间是一间分男女的厕所。小学院子不大,体育课是在宿舍大院北头小操场上,也不影响其他班级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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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三厂职工子弟小学校门

虽然上一年级时年纪小,但留下的记忆深刻。还记得有国文、算数、珠算、大仿小仿等课程,还记得书包是母亲用帆布缝制的一根背带的黄布袋,铅笔盒是木头做的上面有个抽拉的薄木板的盖子。还记得练字用的石板和极容易摔碎的石笔(那时候铅笔也是奢侈品),石板是一块约比书本大的石片,厚薄约3-5厘米,四周用木条镶成的木框,在上面写字之后可以擦除,类似于现在的黑板。石笔是长约10厘米、粗细约三厘米的细长条,材质是大家俗称的滑石,石笔极容易断,断了的石笔时常遭到母亲的训斥:“这些石笔都是花钱买的,不知道大人挣个钱容易吗!”还记得国文课本的字都是正楷的毛笔字,插图是黑白的毛笔画。国文第一课是一个“羊”字,羊字的下面画了一只大绵羊,后面的课文是“大羊大,小羊小,大羊小羊山上跑,跑上跑下吃青草。”“大青小青上学去……”,当时刚刚解放,用的还是民国时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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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七)小学四个年级的四间教室

毛笔字是小学生的必修课,记得每天不但有大仿课,还有小仿课,作文需用小字笔写。小学生每人必备一块砚台,准备一支大字笔一支小字笔,用一块金不换的墨也是奢侈了。上课时每趟桌子最后一个同学,用专用的小水壶给每个桌子上的砚台倒一点水,同学们用自己的墨在砚台上研好墨,在小仿本上一笔一划的练字,老师则巡回在课桌之间,纠正同学的握笔姿势和正确运笔。上一堂毛笔字课,总是弄的脸上手上到处是墨,而且弄的口里嘴唇上都是墨迹,记得当时用的毛笔质量很差,写着写着毛笔尖就分了叉,最便捷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嘴唇抿一抿笔尖再写,弄的上一堂毛笔课一整天嘴唇都是黑黑的。那年月老百姓把上学称作喝墨水,文化高的人被邻居们羡慕为某人喝的墨水多,我当时还真信以为真,原来文化水多的人都是从吃墨水开始的。


防空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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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八)如今的铁路桥洞
青岛刚解放的时候,国民党的飞机时常回来轰炸,曾经轰炸过发电厂,四方机厂等重要工业基地,敌机一来,几个离的近的工厂拉响的警报声震耳欲聋,当时也没有防空设施也没有预警,每当响起警报,学校老师就带领学生们钻铁路桥洞子,出了宿舍大门,越过铁路天桥,沿着胶济铁路与湖岛子坟地之间的小道往北跑,跑出大约一公里多路,胶济铁路线上有一个圆形的桥洞,桥洞不大,约有四五米宽窄,中间处能站一个大人,小学生个子矮,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塞满了铁路桥洞。桥洞子是预防雨季山坡泄洪建的,因为上游日本人建了个颜色房(染料厂),一年四季流淌着褐色的脏水,带着一股略微刺鼻的强水味,因为躲避空袭也都顾不得味道了,成了临时的防空洞。正值玩耍的年纪那还管什么空袭警报,和小伙伴们醉心于桥洞下乱石中,在潮湿的水洼里搜寻着好玩的屎蟹子(一种专居在潮湿夹缝中的蟹子),这种“跑警报”的经历大约持续了二三年,从青岛解放至抗美援朝结束,这中间经过家家挖防空洞,窗户贴米字纸条,晚上窗户要遮光等防控措施。


上学之路
学校与家的距离大约有1.5公里,除了从三厂一舍至国棉三厂西南角铁路专用线大门是兴隆路的一段土路,剩下的那段根本没有路,从西公司铁路宿舍出门即四方站北出站口(当年还没通海岸路二厂宿舍路段),需跨过二厂专用线(与发电厂专用线),胶济铁路铁路线,国棉三厂专用线三条铁路线,从三厂专用线桥上跨越到兴隆路上至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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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九)早期国棉三厂一舍及周边地图

那年我五岁哥哥九岁,出门回头看不到家大门了,就拽着哥哥要背着,哥哥无奈背着我翻越铁路,直到过了三厂铁路桥遇上行人了,又要哥哥从背上放下来,也怕让同学们看见笑话,哥哥看透了我的意思,故意不放下我,我便在哥哥背上拳打脚踢,咧着身子挣脱,哥哥无奈放下我,哥哥从没在父母面前提起过此事,但父母好像知道这事,遇到风雨天,父亲会背着我去上学,一直把我背到学校。记得那年冬天下大雪,西北风刮得人睁不开眼,铁路线及路基都埋没在积雪中,父亲背着我去上学,从家往学校的方向迎着鹅毛大雪西北风,等走到三厂专用线桥头才发现,三厂围墙与马路已经被淹没,看不清马路的准确位置也见不到一个行人,父亲估计学校已不能上课,便决定原路返回。

我在三厂一舍小学上完了一年级,第二年秋季退学去了铁路二小,重新报了一年级。

本文作者为岛城文史学者徐明臣,长期关注于四方文史的研究,曾参与过《四方文史》等书的编纂。青岛城市档案论坛公众号、青岛城市记忆头条号重新编辑发布,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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